弥渡多祜彝族丧葬习俗调查
多祜是一个彝族聚居的村落,位于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弥渡县寅街镇西北部,距县城30余公里,辖4个自然村,共有农户612户,人口2176人,多祜村自然生态环境良好,森林覆盖率达87%以上,植物资源丰富。随着社会的发展,多祜村的传统文化得到了传承并发扬光大,一大批文化传承人尚健在并形成了良好的文化传承氛围。优美的自然风景和传统文化构成了多祜村独特的自然人文景观。2005年,多祜被命名为“大理州彝族传统文化保护区”。
从出土的火葬墓群考证,多祜村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。这里彝族传统文化保存完整,文化积淀深厚,内容丰富。
多祜彝族的丧葬,古代实行火葬,明清后渐渐改为土葬。多祜丧葬极为讲究,礼节繁多。疾病死亡,丧葬一般要经过八个过程:探望、问死、开吊、送丧、安葬、招灵、吊魂、脱孝。
探病:
凡是多祜彝家老人病危,远近亲朋好友、儿女都要来看望,问候老人家。男者病重,一般都是家庭男子去探望;女人病重,一般由家庭主妇去探望;若是小孩或其他人员病重,多数是由家庭主妇去看望。
探望病人,都要带礼物,如看望老人家,要带老人喜欢吃的食品。一般带一合红糖,两把面条,还有水果、罐头之类。有的病人因家庭困难,看望者直接拿点现金救助。若老人病危,儿女及家族的人都要来守候,作最后的道别。儿女们会准备好寿服,一旦老人落气(去世),就把寿服穿戴给老人。
问死:
一旦老人落气,亲属就要放鞭炮,方圆几里都能听到,意在通知村里的人,老人已经归天了,请大家来帮忙。村里的三亲六戚、男女老少,只要听到鞭炮声,就会赶到死者家里问候、帮忙。人死后,主丧家都要请人择安葬日,请厨师,请吹打匠,安排送葬仪程。发送、安葬极为隆重。装殓也挺讲究,人死后要立即装棺,要在尸体还没有僵硬的时候装入。装殓前,要把死者梳洗干净,修剪指甲,穿戴衣物等。死者是男性,一般由男子为他梳洗。死者是女性,则由妇女为她梳洗。洗死者用过的用具和洗过的水都要处理到人不易碰到的地方,因为当地人认为沾到死者梳洗用过的东西不吉利,运气差。梳洗穿戴完毕,在堂屋正中平铺一张草席,让死者平躺在草席上,用一块黑布盖住脸,在死者手中各放一柱香,意为到阎王殿做打狗棍。死者腹部放一小缸半生不熟的米饭,上串一片大肥肉,两根筷子分插于碗中,称作“死人饭”。死者双脚用黑线绑拢,把死者平放在草席上摆放在堂屋正中,给亲人见最后一面,静待亲友的瞻仰。
办丧事开销很大,多祜村时兴集体记一种“人情”。 人死后,不用一家一户地去请,全村人每户来问候时,就会带上一升麦面、两斤大米、两把面条、数十元到几百元钱,交给主丧家请的“记账员” 登记,由主丧官开支,以后碰到别家办事也同样照数送还。这种“人情”在当地起到了一种排难解困的作用。
入殓:
首先把棺木清理干净,摆放在两条长凳上,打开棺盖,棺盖大头在上,靠在干墙上;然后,一男长者,手持菜刀,左手端一碗净水,口含一口净水,喷于棺盖后,口说吉利:“死人进,活人出!”然后用菜刀将碗砸烂。做完这些仪式后,就可装棺了。装殓一般要四个成年男子,一人提一个席角,将死者提起,平平稳稳地放入棺木内。如果棺木内隙大,可在空隙间放入死者的干净衣物。
装殓完毕,用一根黑线两头各拴一个铜钱,在棺木的中心线提直,也就是校看尸体是否装正平直。检查完毕,盖上棺盖,左右两边钉上两个“X”形的木锁。钉木锁时边钉边说吉利话,说一声敲一下:“一打长命富贵,二打金玉满堂,三打多子多孙,四打四季发财,五打五子登科。清吉平安!后代大发!”棺盖钉上后,就再也不许打开了。
此外,要杀一只羊祭奠死者,表示这只羊归死者使用,当死者的坐骑,让死者骑着羊到祖先那里去报到。升棺祭奠时,高吭嘹亮的号声伴随着嚎啕的哭声、炸耳的鞭炮声,把死者棺木摆放在两张高桌上,供桌上摆上供果、食物、猪头等,还有一只煮熟的没下过蛋的土鸡。此时,香火缭绕,孝男孝女守候于棺木左右两边,痛哭流涕。一般分为男左女右,日夜在棺木旁守灵,直到送丧结束。
开吊:
开吊前首先要去后主家报丧,报丧也称赶死或通信,俗话说:“天上老鸦大,地下母舅大。”赶死者,首先要到母舅家。报丧人一般都是比较懂礼节的中年男子,报丧人需带礼物:一合红糖,两把面条,一瓶老白干,香烟、纸钱、三柱香。报丧人到后主家大门前,大声喊到“舅舅,舅舅,给我一个火来!”后主家就知道是报丧的人来了,就回答:“苍蝇、猪狗才是你舅呢!”然后出大门来迎接报丧人。报丧人把随身带来的纸钱和香烧于门外,就可入门了。报丧人说明来意,告知死者的发送时间,请求后主家人提前到达主丧家,进行破孝。后主家要热情款待报丧人,好酒好肉吃个够方才回家。
破孝程序较多,一般由主丧官(本家族长辈)、后丧官(后主家长辈)、司礼人喊礼,鼓号齐奏,主丧官在右,后丧官在左,祭献死者。孝子孝女跪拜叩首,由主丧官给后丧官发孝布,后丧官又给主丧官发孝布。而后,给孝子孝女披麻戴孝,侄男侄女戴白孝,孙男孙女及以下者戴黑孝或蓝孝,没有结过婚的青年男女戴孝需扎一根红线,表示辟邪冲喜。
招灵:
送丧前要为死者招灵。进行孝子孝女向死者告别仪式。由主丧官和后丧官主持签点仪式,签点时用针刺破长子的手指,用手指的血点到死者的灵牌上。签点仪式礼节较多,由死者的子孙手托灵牌,请签点官执行仪式,仪式结束就可以出殡了。
送丧(送终):
由本家主持,择日,请客,请厨师,请买办,请接灵队等,安排有关送丧的礼节。一般死者是老人家,最少需供上三天三夜才能下葬。抬棺木(起材)要八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。过去,起材时参与抬棺木的人每人发一双草鞋,现在改为 每人发一包香烟,确定起材人的属相与死者属相不相冲后才能起材。
送丧时,孝子、孝女都按辈份出列,从大到小。凡是经过沟渠,都要下跪为死者搭桥而过,此意为最后一次为老人进孝心。
安葬:
死者安葬首先由三至五人到墓地选择地点,选准坟向,才能挖穴动土。动土前,先杀鸡祭山神,敬土公土母,敬备饭菜。墓穴挖好后,用丰盛的酒菜献山神。最后,到僻静处用餐,酒足饭饱方才回家。
安葬前,首先要用一枝松毛清扫墓穴,边扫边说吉利话:“死人进,活人出,正是下葬时!天上金鸡叫,地下凤凰鸣,地脉龙神到,正是下葬时!时也至,运也来,亡者进土下瑶台,虎归山,龙归潭,人归堂,大吉昌!”穴内安放龙笔龙墨,中间放“风水罐”,罐中放入一条鱼,罐口用红布扎紧。完毕就可下葬了。下葬时还要鸣放鞭炮。下葬由四个身强力壮的男子用结实的绳索把棺木平稳地吊入坑穴内,孝子孝女跪于坟前,司礼人喊吉利,手托圆盘,盘中放入大米和36个铜钱,边喊吉利边向孝子孝女们撒钱币,向东南西北四面撒。吉利词如是:“一撒长子长富长贵,二撒二子二喜进门,三撒三子三元子弟,四撒四子四季平安,五撒五子五子登科,六撒六子六位高升,七撒七子七子团圆,八撒八子八仙过海,九撒九子久久长长。十撒十子百子千孙。此日禄米已撒完,百子千孙就到堂,自从今日撒过后,阖家清吉保平安!”孝子们看看谁接到的钱米多,就认为老人家对他最疼爱。最后,孝子背向坟坑口跪着掩土,他们每人抓一把土,向后丢去,而后直接赶回家。传说孝子谁最先回到家,谁就能继承老一辈的遗志,家里运道昌顺。因此,孝子孝女们争先恐后地赶回家。下葬完毕还要进行垒坟谢土,把“死人饭”献于坟前。其中,死者长子要在坟坑后选一棵和人一样高的飞松树背回家,祭师把飞松树做成一个约五寸长的小木人,给小木人刻上眉毛、眼睛、鼻子、嘴、耳朵,在小木人的胸口上抠一个小洞洞,作为心脏,装进一点银器。木人做成后,又给他穿衣服和裤子。衣服有两件,一件黑的,一件白的,白的穿在里面,黑的穿在外面。死者是男的,裤子用黑布做,死者是女的,裤子用绿布做。 小木人作为死者的牌位供进祖龛(祖公洞)中。
吊魂:
孝子孝女们跪拜在祖龛前,安放死者灵位,由司礼人喊礼。大号声、小号声、锣鼓声齐鸣,敬献酒饭,安放结束,吹打匠奏起“绕山林”乐曲。
脱孝(除服):
一般人死后三年,要进行脱孝。主人家要邀请亲朋好友和隔壁邻居到家中做客。脱孝仪式极为隆重,主人家当作一件喜事来办理。择吉日,请客,请厨工,杀猪、购物,杀鸡宰羊,贴红对联等。脱孝(除服),就是把孝衣孝布脱去。意为三年的孝期已满,除去不吉利的事情。主人家要给孝子们换上崭新的服装,一般都要穿上红色的衣服,戴上红色的太阳帽,象征旧貌换新颜,好运常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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